石鼓寒泉(第一、二窟)
距第三窟东100米左右,是第一窟和第二窟。在整个云冈窟区,目前这三个窟比较寂寥,有点“车马稀”的感觉,然而,在云冈石窟作为“灵山”圣境的北魏时代,这儿却是最繁华的首区,郦道元在《水经注》中所描绘的云冈石窟“山堂水殿,烟寺相望;林渊锦镜,缀目新眺”的景致,主要是指这一窟区,特别是“山堂水殿”一语,不是泛指,而是实情。“山堂”,就是第三窟前的大寺堂,也叫灵岩寺;“水殿”,便是第一、二窟前、昙曜当年在此译经的通乐寺。两窟中间有石窦喷水,清冽可饮。“一脉元从石罅来,湛于秋镜绿于苔”,遂成大同八景之一:石窟寒泉。 云冈第一、二窟的开凿时间,虽然晚于名声显赫的“昙曜五窟”,但它是云冈石窟造像的酝酿地,正是在这里的通乐寺中,昙曜策划和实施了“昙曜五窟”的巨大工程。可以这样说,云冈石窟的第一、二窟,对石窟造像来讲,是有着“但开风气不为先”的功劳的。 道武帝时,法果开凿了灵岩寺石窟,揭开了北魏崇佛礼佛的序幕,填补了当时社会意识形态的空白。到了太武帝时,北魏的版图已扩大到了淮河以北,几乎占领了整个中国北部。鲜卑族作为一个从蛮荒之地而南下的少数民族,如何能稳固地统治中国,统治在文化、经济以及其他各领域比鲜卑族先进得多的汉民族,是北魏统治者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,为此,太武帝最初选择了佛教这一工具。然而,由于当时佛教的僧侣们在口头上侈谈出世、成佛,经济上贪婪成风,生活上腐化堕落,太武帝大为失望。 此时,北魏出现了一位反对佛教的汉儒能臣,名叫崔浩。他摸清了太武帝的思想脉络,于是把一位嵩山道士寇谦之介绍给了太武帝。寇谦之虽是个道士,却有政治头脑,他同崔浩一样机敏,十分清楚此时太武帝的想法。就编撰了一部道教的“天书”,说太武帝是奉天承运而临世的“太平真君”,比先他而来到平城的法果所言的“能鸿道者人主也,我非拜天子,乃是礼佛耳”之类的奉承之词,更胜一筹。寇谦之把传统儒家的“君权神授”的理论移到他的“天书”中,然后捧给太武帝。太武帝当然高兴了,于是改元“太平真君”。此时,在都城平城,道教已和很早介入北魏政治的佛教分庭抗礼了。 太平真君六年(445),有人在杏城(陕西中部)造反,太武帝御驾亲征,驻跸长安,偶然在长安一佛寺内发现大量弓矢枪矛等武器,又发现在佛寺内有酿酒作坊和藏妇女的密室,太武帝大怒,便下令“灭佛”。在此法难中,全国佛教的寺庙殿塔、佛像经卷等,几乎全部毁尽。所幸的是京师名僧师贤、昙曜等,被太子拓跋晃偷偷放走;法果开凿的那座灵岩寺石窟,由于沾了鲜卑族信仰“大石室”的光,倒也保存了下来。 世事眨眼变。太武帝刚刚灭佛不久,北魏王朝便灾难迭出:反佛抑道的崔浩被诛,太子拓跋晃死于无常,太武帝疯迷灵智,兵戈起于内庭,寇谦之病死坛台……这一切给佛教的复起带来机会。 太武帝的孙子于公元452年10月即皇帝位,是为文成帝。文成帝秉承了他父亲拓跋晃的崇佛遗愿,一反其祖灭佛措施,即位伊始便着手复兴佛教。文成复佛翌年,太武灭佛时逃往中山(今河北定县)的昙曜奉诏入京。昙曜回到京师平城后,便先住在了未遭毁坏的武州山下灵岩石窟。 在灵岩石窟,他于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文成帝。《魏书·释老志》中记述了一段文成帝和昙曜相遇的故事,说是文成帝骑马在去武州山石窟的路上遇到了昙曜。文成帝只听其父太子晃说过昙曜,但未见其面,虽相遇于途,却不知是高僧昙曜,正要失之交臂,他的坐骑却上前衔住昙曜僧衣不放。文成帝很是奇怪,一打问,才知道御马所衔之人,便是大名鼎鼎的昙曜高僧。下马交谈,颇为投机。文成帝便命昙曜驻锡武州山灵岩石窟,并在其东另建一座通乐寺,让他在此布道译经。7年后,也就是和平元年(460),昙曜接替师贤任“沙门统”,揭开了云冈石窟大兴凿窟造像的帷幕——这是后话。 和昙曜译经布道的通乐寺在一地的,就是现今云冈石窟的第一窟和第二窟,大约开凿于云冈石窟开凿第一期的最后时段。两洞窟相邻,窟形又均为中心塔柱式;在两窟之间,有清泉流出,因而一般称第一窟为“石鼓洞”,第二窟为“寒泉洞”。 第一窟 第一窟平面作方形,正中凿出中心塔柱。 东西下层屋檐正中坐斗刻饕餮兽形头,而两端的拱作狮子形,斗向外翘,二尾相连;这层南边的斗拱与塔柱南面八臂人四手伸出作拱状的形态相同。这个人像可能是阿修罗王护法像,把佛的护法当斗拱,这是当时雕刻家特殊的创作风格。 第一窟的北壁,凿有顶形天幕式大龛,大龛中又分三个龛,分布在中间和东西梢间。中间龛刻跏趺坐于狮子座上的菩萨像,胸前着宽项圈、短璎珞,背光中的紧那罗歌舞神,长裙不露脚。左右梢间刻思惟菩萨像。龛下有跪着的女供养人,高发髻,着短衫、长裙。窟内东壁上层亦开大龛,造像大多风化,龛下刻连环画式浮雕故事像,模糊看出国王出行情景。窟内西壁开四个中型大龛,南二龛有一双领下垂、褒衣博带的佛像;最南凿顶形天幕式龛,两侧为胁侍菩萨像,着帔帛交叉于腹际,其上方格中有夜叉像或高髻紧那罗舞神。南壁正中开明窗及窗门,稍能辨别,门楣内壁上正中有坐佛,左右刻供养菩萨像。 第二窟 第二窟的窟形与第一窟完全相同。其中心塔柱比第一窟多出一层,最上层亦刻二龙盘绕须弥山形,四角各刻八角柱,柱下有覆盆式柱础。中层四面各开佛龛,龛上刻出一斗三升的斗拱和人字拱。拱上承以斗与枋,枋上刻出檐椽,椽上刻有瓦当、板瓦等形状。龛内有莲花跏趺坐佛像和菩萨像。第二窟北壁基本和第一窟的北壁相同。其东壁亦开四个中型龛,形制和第一窟相同,惟龛下连环画式浮雕题材不同,是佛本行故事,能辨识的只有悉达多太子较技、射穿七鼓图。西壁与东壁造像大体相同,惜多已风化,无法辨识。南壁窟门两侧隐见力士和夜叉像。值得一提的是西壁的屋形天幕龛的造像,头已被人打掉,使人生出许多叹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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